林叶现在完全能肯定，公会的杀手破坏了所有的规则和底线。他们甚至有胆子拿武器屋老板弗拉基米尔的信誉骗钱，简直是在拿自己组织里每个人的小命开玩笑。
然而这些现在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
李桃……或者说连环**案的真凶，现在已经知道有人在花钱买她的命了。而且很巧的是，那个人还就站在她面前，中间不过隔了个毫无威慑力的木质吧台。
“万事休矣。”
林叶用死鱼眼瞪着光头杀手，心中如此想着。
“‘公会’？”李桃轻轻踢了踢吧台，饶有兴致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流浪汉抱团取暖的组织吗？”
“你这眼神几个意思？”杀手摸了摸程光瓦亮的光头，心中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公会的光头的确是刀头舔血的杀手，就这么几句小混混式的威胁也能带出嗜血的凶气。但是和旁边坐着的那个笑眯眯的连环**案真凶带给人的压力相比……完全就是小兔纸和溶山龙的区别。
不管杀手沾染了几条人命，她也绝对没李桃这段时间杀的人多。论起**手段……讲究一击毙命的杀手能和诱使被害人一刀刀肢解了自己的方式相提并论吗？
“啧，你最好尽快把钱准备好。”光头杀手冲着林叶比划了一下蝴蝶刀，威胁道，“这次的目标可是花了我们不少力气，酬金必须加倍！”
她“啪”地收起刀子，几步就走到了门口，临末了还不忘留句狠话。
“一百万，一分都不能少，不然就去盐酸池和那个倒霉蛋作伴去吧！”
杀手威风凛凛的来，急不可耐地走。她挥一挥衣袖，留下了满屋的馊臭味……还有大眼瞪小眼中的李桃和林叶。
“调酒师小姐，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李桃单手托着下巴，胳膊枕在吧台上，轻声道，“我的职业是旅行诗人，一直都是，从未变过。”
林叶靠在酒柜上，任由屋外的寒风吹进室内——也顺便散散光头杀手留下的那股恶臭。
“那**呢？”他心知自己今天大概是没什么机会活着回家了，索性就豁了出去，“专挑小孩和半兽人下手，这也是你的副业之一？”
“不，这是爱好。”李桃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反驳道，“调酒师小姐，你可不能将二者混为一谈哦。”
她顿了顿，目光紧紧地盯着林叶，面上露出了十足十的好奇。
“这个先放在一边，我现在更好奇另一件事……你是怎么猜出来的？我明明没留下过任何线索才对。”
“……最后的被害者临死前留下了一首曲子。”林叶双臂环抱在胸前，平静地道，“就是你昨天哼的那首。”
“哎，怪不得喝完酒就碰上了两个白骑士。”李桃叹了口气，目光瞥向林叶包着厚厚绷带的左手，“原来是调酒师小姐告的密吗。你这手其实是昨晚被壶烫的吧？真能忍呢。”
她苦恼地揪了揪头发，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我说调酒师小姐，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不仅通知了白骑士，还想找杀手要我的命？难道我不小心杀了你的亲戚吗？”
林叶沉默不语，心中还在思考怎么才能给白骑士杰克留下些追凶的线索。但他仔细一想，以李桃之前**时的干净利索劲儿来看，恐怕自己留下的小手段都会被发现。
但做不做是一回事，能不能达成目标又是另一回事。他表面上是靠在了酒柜上，实则却是因为隐藏背在身后的手。
“你准备什么时候杀我？”
林叶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用指甲刺破手腕，蘸着血留下一行行文字。
“调酒师小姐就这么确定我会杀了你？”李桃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万一我把你放了呢？你看，那两个白骑士我就没杀掉呀。”
“你会放了我吗？”
李桃勾起嘴角，露出了恶劣至极的笑容。
“不会。”
她伸了个懒腰，接着朝门外努努嘴，轻松地道：“这里的味实在太大了，咱们去外面吧。你得知道调酒师小姐，死亡也是一种艺术。我可不想让你死在这种恶臭的环境里，那不仅是在侮辱你的奉献，也是在侮辱我的审美。”
李桃一边说着，一边按住自己那身脏兮兮的羽绒服。下一刻，衣服瞬间化作纯白的外骨骼装甲，将她遮盖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变戏法一样的画面林叶今早才刚刚见过，自然不会忘记。
“物质同率化……原来你是精灵使。”
“而且不是一般的精灵使哦。”装甲里传出李桃失真的声音，但却掩盖不了她言语中的得意之情，“我可是能完成跨领域转化的天才呢。”
寻常的精灵使仅能让拥有相同性质的物体随意转化，比如说让废铁变成机械巨神，让衣服变成纤维和布料。但这世上总有些与众不同的天才，她们甚至可以让石头变成黄金，让水变成金属……堪称奇迹般的手段。
现代社会为什么取消了所有贵金属或纸币交易，转而全面推广了线上支付？还不是因为那些天才精灵使曾大量使用“点石成金”的手段为自己谋利，结果彻底扰乱了全球商业系统。
越是复杂的东西，精灵使转化起来就越困难。而像是个人身份ID卡这种结构简单、但信息全部储存在远程服务器内的东西，精灵使即使造出来也没什么用处。哪怕她们弄出来的ID卡与原物一模一样，连上网之后也会被服务器甄别出来。
“所以调酒师小姐，我们走吧？”李桃一拳砸碎吧台，一手揽住了林叶的腰，另一只手直接抓住滚烫的酒壶，“至于你弄的那些小动作么，干脆就放在这儿吧。我可是从不让艺术品留下遗言的哦？对你可是相当优待了呢。”
林叶被她拖拽着离开酒吧，迅速拐进后面的小巷之中。后面隐约传来阵阵喧哗，天空慢慢飘起了绚烂的灵子烟雾，中间还夹杂着白骑士杰克愤怒的咆哮声。
“啧，失算了，没想到她们醒的这么快。”李桃胳膊一紧，搂得林叶几乎喘不过气来，“别出声哦，调酒师小姐，我这个人可是不怎么懂得怜香惜玉呢。”
“我又不是笨蛋。”林业点点头，“救命啊——”
没想到，他的尖叫刚一出口就化作了肉眼可见的声波，接着迅速消散在空中……甚至没能传出五步远。
李桃弯着腰，周围充斥着她愉悦至极的笑声。
“哈哈哈哈——调酒师小姐，你还真是没辜负的期望啊。”她看了看四周，接着满意地掀掉头盔，拭去笑出来的泪水，“知道吗？我喜欢音乐，尤其喜欢人类发现还有一线生机时的呐喊。”
李桃端详着林叶难看的脸色，兴奋地浑身都在颤栗。
“还有啊，这希望落空时露出的绝望表情。”
“怪不得从来没人能发现你作案时留下的痕迹，怪不得那些被害人都是自己肢解了自己的……”林叶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你的能力竟然是……控制声波！”
“我更喜欢称其为——‘塞壬之音’”。
李桃按着白骑士的外骨骼装甲，瞬间将其转化为立体式音响。而她自己则换上了一身纯黑的露背晚礼服，宛如即将在维也纳音乐大厅登台现场的歌手。
“音乐之中蕴含着魔力，而优秀的作曲家则能用音乐调动人的情绪。让你体会快乐，让你感受安宁，让你回忆乡愁……但我和他们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她调整着音响的设置，任由林叶一头撞上五步外的声波屏障，随后饮了一口壶中美酒。
“如果说那些作曲家是天才，那我就是神明……音乐的神！”李桃脸上带着酒醉的坨红，兴奋地转身看向林叶，“操控情绪？不，那太狭隘了。我的音乐，能操控思想、控制人心！”
“你脑海中深深埋藏、迫切想要忘记的、认为永远都不会再记起的回忆，统统掌握在我手里！是我杀了那些人吗？不，我只是给她们作了一首专属的曲子。其他人听到会觉得很好听，但她们自己听到……就会从心底对这可悲的世界感到绝望，然后对这无聊的人生感到由衷的释然，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李桃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怜悯终生的慈悲。
“我从不觉得**是错的，因为只有我能用音乐让她们得到解脱。而你……”她绕着林叶来回踱步，像是在审视什么珍贵的艺术品，“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负面情绪最重……不，你的心中根本就是填满了黑暗。我甚至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一直坚持到现在都没选择去死？”
李桃摇摇头，笑着道：“可这都不重要了，我将为你带来真正的救赎。”
她深深地一鞠躬，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请听吧调酒师小姐，这只为你一人奏响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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